33痛-《痛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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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是心疼白寻音,一面是懊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怪不得白寻音之前在班级里格格不入,与每个同学都像隔着一层似的——那因为她可能根本无法接近人群。

    而自己好不容易打开她的心扉,挖出她的真心,却又弃之如履的放在地上踩……

    喻落吟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寻音在得知真相后会分手的那么决绝,仿佛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了。

    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开玩笑的赌约’,可在白寻音眼里那却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对外界的信任和真心。

    自己到底是有多混蛋?

    喻落吟脸色煞白,黑眸空洞的盯着眼前桌上的资料,一瞬间感觉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湿津津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喻落吟看清这资料上的一个名字,不由得眉头轻蹙——穆安平。

    任宇的调查里居然还有穆安平,可真够细致的,可这恰恰能够说明,他在白寻音的过往中是‘有名有姓’的一笔。

    “这个穆安平啊,他父亲和白鸿盛是大学同学,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两家人关系一直都挺好的。”

    任宇见喻落吟翻阅到了穆安平这一页,便继续开口解释:“之前两家人都住一个小区,穆安平和白寻音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

    任宇说着说着一停,抬眼看了眼喻落吟的脸色,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才继续道:“后来白家破产,也就渐行渐远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

    现在早就不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年头了,而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有很多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朋友呢?

    当时的白家欠款甚多,滚雪球一样的越来越大,在白鸿盛成为植物人之前就是活脱脱的无底洞,谁敢去帮一把?

    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不错,还指望着别人雪中送炭?

    穆安平一家动作干脆利落,生怕被攀扯上什么关系也被追债人盯上,毕竟之前他们也和白鸿盛有过合作,几乎是连夜搬了家。

    至于穆安平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在大难来临之前尚且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当然会选择跟从父母的决定。

    和白寻音的情谊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但因为‘喜欢’,所以他见到白寻音会内疚会低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喻落吟听完这段就知道白寻音和穆安平之间的确没什么,像他那样的男生,白寻音绝对不会喜欢。

    只是即便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对于当初的白寻音来说,她就像一个在沙漠里斑驳行走吹的皲裂的旅人,内心一定是很渴望有人拉她一把才对,哪怕只是给她一口水喝。

    可穆安平作为一个从小一起和她长大点青梅竹马,他们之间应该有着理所当然的信任和交情,可他却因为害怕波及自身毫不犹豫的离开……白寻音当时一定很难过。

    怪不得她这么没有安全感,谁也不信,尤其对于男生。

    恐怕自己的行为,更是‘雪上加霜’了,喻落吟不禁自嘲的嗤笑一声,攥成拳的指骨泛着惨烈的白。

    “大概就这么多了。”

    任宇全部说完后终于松了口气,职业病原因,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最后的陈述总结:“白鸿盛出事后被救回一条命,成了植物人,不是脑死亡还有醒来的可能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白家欠的债大部分清了,可母女两个过的还是挺拮据的,租一个不大的房子住,大部分钱都送到医院来了。”

    无论如何,白鸿盛都是白寻音和母亲的一个念想,不管活人的生活过的多么难熬,心里那个支柱却始终都是‘死人’给的。

    她们依旧想用尽全部努力救她们家里的‘顶梁柱’。

    任宇走后,喻落吟独自在这咖啡馆坐了许久,脑中不断回响着他刚刚说的话和眼前的资料,昏昏沉沉,像是要炸了一样。

    他修长的手指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烦躁的爆了句粗口。

    怎么……这么难啊?

    在此之前,他从未幻想过看起来温柔又坚强的小姑娘身上居然会背负了这么多沉重的过往,他还可笑的以为白寻音之所以冷淡又闭塞,是因为哑巴的原因受到过冷眼和欺凌,‘仅此而已’,多么可笑的想当然。

    而这些真相就像冷冷的大嘴巴子在他脸上抽一样,喻落吟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儿。

    活了十八年,才将将感受到‘内疚’是这么个滋味儿。

    他觉得不重要,不在意,无所谓的事情付诸在别人身上,一道一道全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白寻音之前遇到过穆安平那种所谓青梅竹马出事后却躲的比谁都远的垃圾,现在又遇到自己这么一个甜言蜜语硬骗感情的垃圾。

    她真倒霉。

    喻落吟手指抓起桌上的玻璃杯,一鼓作气的把里面半杯冰水都灌了下去。

    为什么说世人都喜欢烟酒呢,烦闷的时候想要让所有记忆短暂的从脑海里淡去,这两样东西最好使。

    若病入膏肓,就会有去吸du的瘾君子了。

    而那些能真正从打击中清醒的,才是有一身傲雪寒梅‘君子骨’的人。

    白寻音就是这样的人,第二天在学校见到少女纤细的身影时,喻落吟脑中不自觉的闪过这个比拟。

    他闭了闭眼,阻隔了自己贪婪的目光。

    今天是星期日,学校只上半天课,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

    喻落吟小时候各种兴趣班补课班上的够够的了,自从十五岁开始就自动断绝了一切‘班’,放假就是纯粹的休息。

    离开学校后他撵狗似的撵走了说是要聚聚的黎渊等人,独自打车去了宝泉路——那有一家心理诊疗室。

    喻落吟熟门熟路的推门进去,对着前台懵逼的接待员低声说:“陆姐在么?”

    陆莹,这家心理工作室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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